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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心组】Faded goner

*cp狮心,实际上应该不算有cp 吧(?
*食用愉快!



“您好黑泽先生,下班了?”
“啊,西村先生您好。你知道吗?那位'国王大人'回来了。”
“唔!真的吗?”
“真的,就在前面那个拐角,我看见他了。”
“唉,那现在去就看不见了。他这次一去可是够久的,难道带着一位漂亮的小姐回来了?”
“哈哈哈哈,谁知道呢?说不准明天一早又会连影子都找不到了。我家太太说他就像一位从天上来到人间寻欢的神明呢。”

濑名泉刚在家旁边停好车,拿起新买的BV公文包,把他的车锁上,就听见他的邻居们进行了这样一段对话。
“濑名先生。”那边的两位向他打招呼。濑名泉向他们微微点了个头,生硬地露出微笑。
濑名泉刚刚搬进这里不到一周。他对于自己新搬进的房子还算满意,虽外观老旧了一点,只是一间普通到似乎出现在了每一部漫画的背景里的平房,但相比他原来的住处来说好了许多。原先的公寓不但价格高,楼层高,一开窗还是日日夜夜川流不息的高架中枢,让有些神经衰弱的濑名先生彻夜失眠。
为了对付夜里那些恣意划破黑暗的车灯,他不得不购置了遮光窗帘和眼罩。但时常地,深夜徘徊在如盘中水般清浅的睡眠中,被魇魔细长尖锐的指尖纠缠之际,突然划过的发动机轰鸣引发一阵难耐的心悸,将他从半梦半醒拉回至清醒的现实世界。头痛欲裂。
他恨不能立刻开窗,朝刚刚疾驰而去的跑车主人和他的跑车发动机竖上某个不雅手势。
但现实并没有比梦魇好多少,他自己营造的纯粹黑暗反而让濑名泉分不清自己是否已经闭上了双眼。它们都是同一幅毫无趣味的模糊面孔,貌似将一切都隐于千篇一律的面纱之下,好混淆人们的视听。它们仿佛在偷笑着目睹人们在体内兜兜转转,胡搅蛮缠的形态。



但是现在,濑名泉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但拥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甚至还可以在窗台上放一个喂鸟器,看着麻雀们在那里梳理羽毛,杜鹃们为了最后一颗核桃仁大打出手,啄得对方漂亮的尾羽掉了一大半。
每天早晨,濑名先生都会说着“麻烦碍事”,然后在喂鸟器里装满坚果。
“只吃坚果也会营养不良啊,你们多少也自己努力努力找点虫或者水果什么的哦?懒到这种程度,以后我不在了该怎么办?”
小鸟们埋头吃着早饭,头都懒得抬一下。


好了,今天会是哪些小家伙们呢?他勾起了嘴角。
然而,等濑名泉来到窗口查看时,手中的公文包却啪得落到了地上——喂鸟器被整个削掉了,坚果掉了一地。那个切口还很新鲜。
他是那么地坚信,那些鸟儿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不知其名的小混蛋。
濑名泉很生气,以至于他随后的电话里,他的助理一个人说了五分钟后小心翼翼询问他的意见时,他丢下一句“就这点程度还敢来找我?”然后兀自挂了电话。无辜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她因为一个喂鸟器而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只能接着打电话与男友哭诉她冷淡又恶劣的上司。
濑名先生是一名年轻的法官。
他扔下手机,它在沙发上闷闷地跳了一下,打了个滚,停住,背朝天趴在沙发一角。
他轻叹一口气,望向窗外,瞥见一个橘色的小小身影贴着墙角迅速掠过,快似一个幻象。


“他”的出现太过随意了。
像街上中一闪而过的路人,也许是那个人身上品味独特的服装搭配,也许是那个人的脸庞漠然如一座怪石嶙峋的死火山,让人记住了他,然后他便会出现在任何角落,无孔不入,又偏偏无迹可循。
在濑名先生终于能够在他的新喂鸟器里面装碾碎的坚果时,他听见了狗的叫声。
那已经不仅是狗叫声了,甚至称得上是惊恐的哀嚎,仿佛正在被亡命之徒追逐着索命。
濑名泉从后门走进了小花园,听见那哀嚎声极速接近。麻雀们一哄而散。
下一瞬间,一只巨大的金毛一个急拐弯冲进了花园,浑身金灿灿的毛发随着它剧烈的奔跑动作,闪着一层浮动在毛尖的金光。若撇去它皱成一团的脸,再进行慢镜头处理,就变成了商场中方便顾客比较各型号电视机的色彩差异而统一播放的画面了。
那是黑泽先生家的狗。平时威风凛凛的一只金毛,不知怎么的,今天竟这般落魄。
戏剧性的是,追逐着它的并非什么亡命之徒,而是一只猫,一只小猫。


“他”的出现太过随意了。没有任何的铺垫烘托或是抒情配乐。
就如同一名在电影所有场景里客串的,蹩脚的群众演员。但论出场频次,他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我们可爱的小龙套和小主角登场了。
那只猫犹如一道橘色的闪电,就在他即将追上并且扑向金毛的那一刹那,他向濑名泉转过了他的小脑袋。
然后,他就这么回头注视着濑名泉,顷刻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停在了原地。
甚至,他的尾巴尖也一动不动。平时,猫的尾巴尖总是不安分地在草地上扫来扫去,时不时打飞几根枯草根。
呵,濑名泉定在原地,发愣似地与他对视,心想那是多么锋利而富有灵性的一双绿眼睛啊,眼角神采飞扬,大却尖锐的竖瞳犹如镶嵌在脸上的水晶珠子,精密的法术细细地将它们的内在纹路雕刻,再用最鲜嫩的生命力让其着上色彩。否则,怎么解释这双如此吸引人的眼睛?
金毛哀嚎着迅速离开了他们的视野。它根本没有意识到那只猫已经不再追逐它了。
“……嗨嗨,小家伙,我知道我的脸很好看,但多看要收钱哦?”
细细端详,那不过是一只体型非常娇小的猫咪,两只手就可以捧起来。他还拥有着一张可爱与伶俐的脸,足以让他整天闲逛还能被投喂上过量的食物——虽然,能把一只体型是他好几倍的大型犬追得嗷嗷叫,怎么也说不上是正常。
仔细一看,脖子那里还有一撮较长的毛,像扎在脑后的小辫子。
见濑名泉对他说话,橘色小猫眯起眼睛,灿烂地笑着,朝濑名泉“喵”地叫了一声。

这可真要人命了。

“超~烦人的♪”濑名泉昂起头俯视他,却心痒难耐,那只手眼看就要抚上那毛绒绒的橘色脑袋——
刷。
还没有反应过来,濑名泉白皙的手背就多了三道渗血的抓痕。
橘色小猫依旧眯着眼睛,灿烂地对他笑着,似乎全无恶意般,天真无邪的天使脸庞。
一如他追逐金毛时的模样。
他可以挂着这幅神情晒太阳,抖抖他蓬松的毛;他也可以以这幅神情,去扑杀一只蝴蝶,将它踩成一堆闪亮亮的粉末,然后整只地吞下去。
“国王大人!他居然在这里!”前来查看情况的黑泽先生大喊。
濑名泉看看黑泽先生,看看橘色小猫。

国王大人,是一只猫,一只小猫。是的,就是这样。

画外音似乎在暗讽濑名泉那失态的神情。
“为什么……?”
他一只猫,会被称作国王大人?
“哈哈,看看他这幅神气的模样吧。”
国王大人灵活地打了个滚,粘着浑身的草屑,度着欢快的慢步子穿过他们两人中间,像是在跳一支三拍子圆舞曲。
他不在乎那只逃走的金毛,不在乎黑泽先生,甚至不在乎他刚刚注视了良久的濑名泉——一如他不在乎他身上的草屑。
那双绿眼睛里面,仿佛只能装进日月星辰的光辉。
如此的傲慢。
他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的每时每刻,神情那么充满好奇,全无趾高气昂之意。但毫无疑问,他是一只傲慢的小猫咪。
“多像一位视察巡视自己国土的国王呀?”
黑泽先生笑。


关于国王大人,有许多传说。
人们说,国王大人每年都有一个月出现在这片区域,也许那时樱花适才开始飘零,也许那时河流已经冻结成冰。他的身上有着四季的气息,他的脚下踏着大陆和海洋的碎片。
人们说,他偏好人类,有趣的人类。他脚步轻快地绕过如织的白领,所有试图抚摸他的手——他们连他的一根毛都不会摸到——然后停在了一位卖艺的小提琴手旁边。他舔着爪子,悠闲地听完整首班得瑞,让对方的眼泪滴在他的背上,然后顷刻间没了影子。对于无趣的人,他的眼神看着他,犹如看着空气中的一粒尘埃,没有任何的蔑视之意,就是明明白白,一粒尘埃而已。
人们说,能让他走进家中的人,便会之后幸福一辈子。
有人说,他曾在遥远的大洋洲看见过他的身影。
有人说,外婆年轻时就见过他,已经过去五十年了,他还在那里。
越来越荒诞,但每个人都如此言之凿凿。
濑名泉听了只是撇嘴。说到底,一只猫而已,哪来的那么神秘。
“喂,我猜就是你,弄坏了我家的喂鸟器吧?”同一天,再次在街道上偶遇国王大人,濑名泉将公文包往背后一甩,扬起了眉毛。活脱脱像来拦截乖学生要钱的不良。
国王似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抬头,眼睛朝濑名泉眨巴眨巴。
“……就知道是你。别以为你被叫做'国王大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国王当然也可以被法官押上被告席判罪哦♪要不要帮你朗读一下民法相关条例?”
此时,一个路人碰巧与他擦肩而过。他用怪异的目光瞥了一眼似乎在自言自语的濑名法官。
濑名泉扯了扯嘴角。
国王大人仰头看着着他,喵喵地笑着——如果猫会大笑,那一定是他现在的样子。然后,国王大人突然举起前爪向后退了好几大步,含着笑意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濑名泉。
“嗯?”
国王大人弓起身子,经过一小段助跑,直直地朝濑名泉的脸扑过来,那张笑得灿烂的脸仿佛一瞬间就移动到了眼前,然后濑名泉感觉两眼一黑——他的整个头部被国王大人大大伸展的四肢包住了,肚皮上的绒毛触感柔软温暖。
“唔!”
咚。
濑名泉在黑暗中晕头转向,一头撞上了旁边爬满三叶地锦的围墙,后脑勺钻心地疼,耳边还是国王大人兴奋的叫声,实在让他糟心。
好不容易把脸上的小家伙扒拉下来,举在眼前,狠狠瞪着那个爱惹麻烦的讨厌鬼。国王大人却以灵活到惊人的动作挣脱了那双手的束缚,跃上濑名泉后肩头,伸着懒腰躺下来,安心成为了一条围巾。
围巾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舔了舔爪子。
原本怒气冲冲伸向国王大人的手却忽然停顿,反而轻轻揉揉他的耳根,便作罢了。国王大人把自己的脑袋向濑名泉脸颊旁边a一靠,蹭了蹭,便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真是一只目中无人的小猫咪。但却不惹人讨厌。
“……累了吗?笨蛋国王,真能睡啊。”
这个姿势,濑名泉就不能保证在不弄疼他的情况下把他抱下来了。这个坏家伙。
小心着不要惊扰肩上小猫的睡眠,濑名泉一步一步缓慢地蹭回家。

从此,国王大人开始频繁出入濑名泉家中。
从此,大家都对濑名泉说,从没看见过国王大人对某个特定的人表现出过这样的依赖,在濑名泉出现之前。
国王大人总是习惯于躲过所有想触摸他柔软橘色皮毛的手,无视所有递过来的美味食物——说“无视”也不确切,国王大人的确会跳过捧着食物的人手,但不同于故意忽视,他更多的,只是把那些东西当作一个突然冒出的栅栏。
他对于自己捕杀猎物更感兴趣。虽然小,也是一只尖牙利齿的肉食动物哦。
濑名泉用一成不变地冷淡面孔回答他们,被一只猫黏上了而已,超级麻烦。这么说着,他又想念起了在暗处发光的美丽绿色竖瞳和手抚上去的柔软触感。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濑名泉一开始是拒绝的。只不过纵容他在自己的肩上睡了一下午,国王大人便能无视濑名泉所有的冷眼相对。
多少人被这双冷淡的蓝眸吓退,但他就是不怕。
狡黠如他,大约已经看穿了,濑名泉冷淡的只有外表而已。


新买的音响刚刚拆了包装,开始播放巴克豪斯版贝多芬不到五分钟,橘色小猫便冒了出来,安然趴在了音响上摇头晃脑,无论濑名泉如何想捉住他,把他放到门外,他总能扭扭身子便逃脱,在宽阔的房间里和他玩捉迷藏。
濑名泉玩捉迷藏自然玩不过国王大人,他狼狈地喘着气,半晌,朝那只悠闲的小猫咪露出了笑容,他的后辈朱樱司称之为最危险的笑容。
濑名泉播放了一首歌。演唱者是当下人气最高的歌手,他俊俏的脸庞与难听到惊人歌喉齐名。
“喵呜!”
果然,他惊叫了起来,整只猫都耸起了毛,三下两下便窜出了窗口。
濑名泉心满意足地准备继续工作之时,那道橘色闪电竟冲了回来。
嘎吱一声后,世界恢复了清净。
在濑名泉震惊的目光下,国王大人咬断了音响的数据线,然后,露出了胜利者骄傲的笑容。
他仍怔怔地看着国王大人时,桌面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濑名泉一只手捏了一下小猫的脸,用眼神示意我们一会儿再算账,一边接起了电话。
然而,来者不善。濑名泉敛去所有神情,眯起眼睛。
是受害者家属打来的威胁电话,威胁这位法官,在明天的法庭上作出对他们有利的判决,否则“等着被停职”。
濑名泉挂了电话之后,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国王大人竟识趣地安静着。

他自然是不怕的。
这种威胁见得不算少了,听了开头几个字,他便迅速摁下了录音按钮。妄图向法的裁决者以违法的形式控制实在再愚蠢不过了,被逼到上了法庭,恐怕也没有人能百分百理智。况且,无论何种卑鄙手段,他都有把握正面接下。
作为一名法官,他过于年轻了,至今不知收到了多少质疑。
每一次判决,都意味着矛盾的双方人生轨迹的改变,有一群必定朝着深渊的方向急转直下而怨恨。而更多时候,双方都没有达到满意的结果,便将矛盾的尖刺指向他。
寻常而已,像长年累月,被噩梦侵袭一样寻常。见过太多情绪走到了极端边境,许多事便尝起来索然无味了,只是需要一点将投来的骨刺磨得圆滑,再吞进去的时间。
国王大人慢慢走到他身边,舔了舔还残留着抓痕的手背,密布的肉刺摩擦过去,留下了微妙的触感和温度,将濑名泉从游思中扯回。
他轻叹一口气,抽出手揉揉他的脑袋。
“糟糕透顶了,居然被笨蛋国王看见了这样的场景,我真是没用呢~?”
闻言,国王大人抬头瞪着他,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三道新鲜的抓痕。
“疼……!你这家伙,其实是个人吧?!”
“……无论是谁,听到丧气话大概都会不爽的。我知道了。”
真的,他的喜怒他的哀乐,全部切切实实像一个无拘无束的少年站在眼前。
那双不参一丝杂质的眼睛,诚实得可爱。濑名泉发自内心地想着。如果世上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全盘去信任的,不过就是怀里小猫漂亮的一双绿眼睛而已吧。





国王大人会从任何地方出现。他曾亲眼见证那小家伙咬碎了玻璃窗的塑料门锁的全过程。然后,他使劲扒开窗门,欢叫着跳上了濑名泉的后颈,给他当一条自动发热的猫毛围巾。
时常地,国王大人躺在他的后颈上,用肚皮围住他,蓬松的尾巴从濑名泉的胸前绕到前爪,肚子上的炙热体温往往让濑名泉缩着脖子打一个激灵。
“迟早要被你弄出颈椎病,怎么赔我?”
濑名泉轻声嘀咕,手下的键盘不知疲倦,噼里啪啦地响着。“这个小鬼的诉讼材料都没有齐全,还真是年轻气盛啊~?”
耳边,国王大人在梦中磨了磨牙。

然而更多的时间里,国王大人都是醒着的。猫的睡眠时间一向很长,他却似乎不是这样。
他跳上卧室里闲置的电子琴,来回踩着,黑白键在他的蹂躏之下发出痛苦的钝响。
“喵~”国王大人不满地叫着。
濑名泉和那只倔强的小猫咪对视了几秒,皱了皱眉。
“喵!喵!”国王大人坚持不懈。
“烦死了!”
濑名泉猛地起身,帮他插上了电。
好了,他今天别想工作了。
回到自己的椅子里面,濑名泉揉了揉太阳穴,听着某只小猫兴高采烈地在上面乱踩制造的噪音。
然而,渐渐地,那一个个杂乱无章的音符之间仿佛有了隐秘的联系。它们以一种奇怪却令人愉悦的方式回响着。
半晌,濑名泉转头面向那个小家伙。
“你是一个天才。”他如此惊讶却笃定。


然而,更多更多的时间里,国王大人都不知所踪。他只是偶尔来濑名泉这里玩耍,某次夜里消失了之后,隔天再撬他的窗门时,一进门便带进了陌生的气息,濑名泉不认得的甜香,清淡却缭绕在心头,丝丝缕缕。
濑名泉用目光迎接国王大人,看着他抖了抖身子,一片嫩白的花瓣飘在了地上,仿佛就看见了晨间朝露衍射着天边刚泛出的微光。
国王大人灿烂地笑着,蹭了蹭濑名泉的手,便猫不停爪地窜了出去。
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濑名泉捡起那片花瓣,注视了良久。

和国王大人相处,语言只会筑起屏障。唯有从对方的一颦一笑之间了解真意,对于濑名泉这样心口不一的人来说,恰巧很有效。
行动是不会说谎的,比如抚摸他的手来来回回细小动作,都不会说谎。
濑名泉喜欢这只橘色的小猫,而这么狡猾的小猫咪,也一定知道他对于他的喜爱。
“国王大人可真喜欢你呢,濑名先生。”邻居朝他搭话。
“哦,是吗。”濑名泉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喉咙却一阵发紧。那本该是一句疑问句。

那是一个雨夜,电闪雷鸣。
蓦然地,狂风裹挟着骤雨击打窗门,发出一连串巨响。刺破青黑色的第一道闪电过后,濑名泉头顶上的灯闪了闪,熄灭了。
走到床边,一片黑暗。密集的银丝雨滴聚集了少得可怜的光子,将它们反射到人们惊诧的眼中,若隐若现。这片街区都停电了。
濑名泉却打开了窗。等他在疾风中固定好了来回摇摆的玻璃窗,大半个身体都湿透了,房间里昂贵的地毯也被浸湿,渗出了水迹。
他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越过窗框,稳稳着陆了。动作没有任何的拖沓与犹豫。
他的身上,雨水成股地流下。但那个剪影依然昂首。他看起来快活又倨傲,犹如与恶龙浴血奋战后,凯旋而归的国王,笑着被人们用铺着法兰绒的舞台高高举起,迎接臣民的仰视。
他猛地抖了抖身子,水滴四溅,然后,那双熠熠生辉的绿眼睛才露了出来,夜明珠般耀眼,令人心惊。
国王大人——就像一位真正的国王一样,背对急风骤雨,看着濑名泉,歪嘴一笑。
濑名泉忽然很气愤,莫名其妙的气愤——为什么?不过是一只猫,为什么能这样子笑?

“我说啊,你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用毛巾一遍一遍擦着小猫的身体,濑名泉问。理所当然地没有答复,只有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若是他能说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整个世界都最喜欢了。看看他的眼睛吧,无时无刻都闪动着光辉。
“可是,这不就和'什么都不喜欢'甚至'什么都没感觉'一样毫无意义,一样令人绝望吗?”
他不曾为任何事物留恋,宇宙是他的领土,时间是他的航船。
濑名泉想起来了。他们说,每年国王大人都会在这片区域里出现,时间是一个月。
也许,他并没有刻意算准时间,只是从心所欲地游荡着。等来到这里,已经将上次的记忆全部都忘光了,等玩得尽兴了,厌倦了,便离开,由此往复,正好形成一个圈。
他不曾将任何事物放入心间,四季是他的玩伴,风雨是他的侍从。
而离开和相遇,则是旅途中的必然。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国王大人伸了个懒腰,自顾自走出了濑名泉家中,没有任何的道别,至此,再也无人见过他。
他的旅行又开始了,可喜可贺。
濑名泉也很快地搬离了那里,找到了更舒适的住处。说到底,那座平房不过是一个中继站,只是碰巧因为某个国王而停留地久了一些。
他的iPod 中,还录着国王大人即兴演奏的曲子,每个忙碌过后的深夜听一听,就不自觉笑了出来,小猫咪轻快地踏在黑白键上的步伐浮现在了头脑中。这曲子仿佛拥有驱散噩梦的力量似的,噩梦至此甚少在夜里侵扰他的睡眠。
但这不是他留下的唯一东西。


又一个春日午后,濑名泉行走在陌生的异国街道上,用电话和另一个不通情理的诉讼人争执之时,一缕极淡的气息唤醒了麻木的嗅觉。
那是熟悉的甜香。
濑名泉挂了电话,循着气息的浓淡,一路奔到一株开花的树下。
一树嫩白的花朵,在阳光笼罩下,似乎拥有朝露的光芒。
这就是那日,国王大人抖落在地的一片花瓣,也就是离别那日,他放在他窗边的一朵花。那朵花已经变成了标本摆在濑名泉的工作台上,形虽保留得完全,但总觉得有什么已经永远失去了。
濑名泉勾起了嘴角,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旅途愉快哦,笨蛋国王。”
微风吹过,一片花瓣从树上剥落,沾上了他的头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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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坚信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大概有问题了。
作为一个猫控写得很满足……其实主要就是想自我满足一下w
写得太糟糕了重写了几次,感觉就这样吧orz
总感觉狮心两人真的在有些方面差得很多,这也超好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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